墨晨/夜落之域

　　妖異魔都　第五章　怨（上）

　　痛苦的呻吟聲，繚繞著這棟日式建築的房屋，座落於陽明山上的宅邸。

天氣雖然晴朗、由於面臨秋季在台灣還有些許的溼冷。

整棟樓內有開放一部分暖氣，其中某個可眺望景觀的房內，一個女性趴在榻榻米上，臉色蒼白、嘴唇被牙齒咬破留了些許的血，壓抑著不讓自己痛苦的聲音宣洩，全身像似被削骨班劇烈的疼痛、彷彿有蟲子啃咬身上每一處肌膚......

「嗚……啊！」翻來覆去撞擊了四周的東西，痛苦沒有因此而減緩。

「嗚……好痛……呼呼呼……呀……呀……阿……」隨著爬滿全身的痛苦，腦中又想起過去那哀號的慘叫聲。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右手不自覺的拉開和服的領子。

「該死！......果然沒吃藥就會變成這樣！嗚......藥呢？......阿－－」

身體不斷的顫抖、不停的冒著冷汗，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濕......

痛苦的聲音回響－－

少女睜開眼睛，無神的盯著天花板，似乎是還沒完全清醒。

過了幾分鐘等完全清醒的時候，少女有些茫然的打量四周並且痛苦的揉著疼痛的腹部，當稍微沒有不適感的時候，少女坐起身觀察這個地方。

這是哪裡？少女無語的問著。木造的天花板、牆上的掛軸用草書寫著長長的詩文。

旁邊的拉門是關的，但是旁邊有個透明的長窗、看出去是一個充滿自然氣息的庭院，許多花草種在那、還有個小池塘，裡面養了一些魚，依照外面天氣的顏色似乎快清晨。

怪了......我為什麼在這裡？少女有些疑惑。

明明記得有一隻烏鴉飛來到房間的陽台，還示意我要跟著牠走，然後到了某棟公寓的頂樓看到對面其中一間住戶的國中生少年被那鬼附身.......

後來觀察國中生的時候飛來一隻大烏鴉站在欄杆上，冷冷的瞪著我。隨後因為國中生受到女鬼的影響跑去頂樓大叫、吵醒這棟樓的住戶，因為受不了那含帶著不好音質的叫聲。開啟黑箱叫出貧蓮、貧蓮因為女鬼空間被強制的斷絕對外的訊息，那鬼魅利用地震找出位於對面頂樓的我，並且放出分身.......意圖吞食我、被那女鬼打到牆上在來不及反應的狀態下，被怨恨組成的碎鬼扯入無盡黑暗的負面記憶，最後意識漸漸消失....... 昏迷......

是誰救了我.......？正當思考著當時情況，旁邊的門被拉開。

穿著白色狩衣、頭髮整齊的綰起來，看起來似乎是這裡的人。

「穆雨小姐醒了呀......」

「這裡是哪裡？」

那位僕役似乎沒有聽到穆雨的問話自顧自的說著：「我們已經叫廚房送粥過來了，等會一之宮大人會過來、請稍等。」說完，就拉上了門走掉了。

「......」她沒聽到我問的話。

只剩自己一人獨處，穆雨闔上眼又躺回去。

那時的我沒有能力保護母親，現在的我依然心有餘而力不足，我不想在看見身邊任何人死於『意外』……再也不想。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心裡的絕望－－

當一個人絕望的時候，所以一切都會跌進深淵。

 人堅持的幸福，很短暫、很夢幻，人們將它當做目標，但得到了如何？得不到又如何？

曾經我是這麼如此的想，但是......

生命所在乎的是「記憶」。記憶快樂、記憶悲傷、記憶感動、記憶有人還記憶著自己……

，誰會記得我呢？在那片刻，我恐懼了……，恐懼沒有留下什麼就消失的可能性。

穆雨坐起身摀住自己的臉，整個人陷入低潮，即使外頭已經天明清徹得像似可以照亮一切，但是驅散不開穆雨的恐懼。

光明與黑暗是並存的，有光才有暗；有暗才有明。存在跟不存在的有與無之間，同樣是如此。

「怎麼.......有人哀嚎的聲音？」穆雨被聲音打斷陷入深淵的情緒，看向拉門的方向然後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拉開門。

是從左邊傳來的。

長廊的盡頭掛著一幅壁畫、還放置一盆說不出名稱的花，似乎聲音的主人在那附近的房間。

當穆雨慢慢的扶著牆壁走進時，意外的看到……

「妳又沒吃藥啦？」慵懶的靠在拉門邊上的西和，看著趴在蹋蹋米上的晦。

晦吃力的抬起頭，並惡狠狠的瞪著西和怒吼：「囉唆！」

西和走向前蹲下去抱起晦，把手中的膠囊含入口中並喝了一口剛帶進來的水，然後低頭趁晦還想掙扎的同時，深深的吻了下去。

「……嗚……痾恩……嗚！」晦嘴角流下沒有進嘴裡的水，她一隻眼變為血色並掙扎的想推開西和。

但西和反而更緊緊的抱住晦「嗚嗚……恩……」

過了兩分多鐘的掙扎後，晦軟綿綿的向後倒下去，西和喘口氣之後用手輕輕的擦乾晦和自己嘴角的水漬。

穆雨呆呆的看著這一幕，整段長吻令穆雨羞得臉紅心跳不已。

他們……不是在那時候說了……

 「總長……不，小姐和我並不是那種關係，永遠都不會是。」當時記憶還十分清晰，苦澀的聲音淡淡的描述著永遠不可能的關係。

 那……到底是怎樣呀？

西和像沒力氣似的喘著氣靠在晦的胸前，然後把弄亂的枕頭和棉被整理好，並且把晦安置到床上。

 「……穆雨小姐。」西和突然的叫穆雨，讓她嚇的差點摔倒在地。.

「在……」因為想不到要怎麼辦，只好呆呆回答的穆雨從拉門後走出來。「嗚恩……對不起…….我……」滿臉通紅的支支嗚嗚想不出要說什麼話。

西和沒有責備的只是溫柔看著穆雨，「真是不好意思讓穆雨小姐看到剛剛的事情。請妳先回到剛剛休息的和室，等會兒由我來為妳說明昨天的事情。」這時房間外面已經出現一位侍女來帶領穆雨。

「熱粥已經準備妥當了，請回房慢用。」

待穆雨與那位侍女離開時，西和輕輕拉起晦橘紅色的長髮，依戀著……，鬆開手讓長髮滑落在地，接著西和站起來關上和室的拉門。

「請先吃熱粥吧，我先為妳說明妳昏迷後的事情，靜靜的聽就可以了。」西和剛進門先讓旁邊的侍女在擺好吃飯的小矮桌之後就退出房間，順手把拉門關上。

「妳昏迷後，我和總長剛好趕到，由我把妳拉出那濃稠鬼魅製造成的空間，而總長則是留下來對付那名女鬼，因此在事情暫時解決時，先把妳帶回來風見家。」穆雨撥弄著碗裡的熱粥，靜靜的聽著。

「我和總長認為那名女鬼不一定會因為這次的失敗而放棄，並且會更加慎重的達到目的，因此有可能會利用碎鬼的恨，增加力量實現自己的願望。」

「根據總長的判斷…….那名女鬼可能是為了永保青春而不惜與魔鬼做交易而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境界。」

「那請問穆雨小姐願意來幫忙嗎？」穆雨把嘴裡的粥吞下後，道：「我……，不是還有隱者組織裡的人，我相信他們應該對這類事更加熟練吧？」畢竟傳聞中的隱者在這妖異橫行的世界也有從事除魔的工作，以經歷來講應該比我這個入門沒多久的人更厲害吧。

「呵呵……穆雨小姐實力並不差呀。不過是歷練沒這麼多罷了，比起像我這種沒有任何＂能力＂的人……我是因為知道一些如何躲避妖異的方法，才能在每次的行動中存活下來，說到底我也不過是個服侍總長的人而已。」西和溫柔的笑容中透露著一些哀傷。

「沒有＂能力＂？怎麼可能……」穆雨驚訝的問著「那這樣只是＂看的見＂嗎？」

「是的，只有＂看得見＂的能力。」

逃不掉的……逃不出那片黑暗。

房間外面的血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流至國中生的方向。

又來了！最近又常看見不該看的、不該聽見的聲音，常常莫名奇妙的在屋頂或是堆積垃圾的小巷中醒來。

並且身體越來越差、疲累，甚至手上出現血跡，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聲音越來越清楚，耳畔有時候還流出惡臭的膿血。多次去看醫生，卻沒有撿查出任何的病症。

今晚又會發生什麼事呢？那名少年國中生用棉被包裹住全身盯著四周。

夜沒有月光，只有無盡的黑暗和桌上的小檯燈開著，微弱的光線只能照射到一部份的範圍。

　　許多腳步聲從房門外傳進臥室，並且房門不斷的被敲擊著。

非常緩慢血從門縫滲透進來，「咚－咚－咚──」隨著敲門的聲音，國中生嚇得流出眼淚。

鼓起勇氣，他對著門的方向大喊：「是誰，我……我……還要讀書！」

「嘻嘻嘻……」四周傳來女人的嬌笑聲，在這黑暗中格外的恐怖，冰冷的恐懼感爬上背脊。

「滾開拉！不要來吵我！」他生氣的大叫，並且拿起床頭櫃上的鬧鐘丟向門。

鬧鐘確實的砸上門，但是，卻沒有任何的撞擊聲傳出，被女人的笑聲的國中生沒有發覺到。

一點一滴的時間宛如暫停般的，又有許多腳步聲和談話聲以及……噪音。

『嘎──嘰──』指甲抓上木門產生高分貝的音度，令人耳朵受不了，即使隔著一層棉被，依然很清晰的聽見。

全身的雞皮疙瘩豎了起來，國中生嚇得把頭整個包在棉被裡。

「撕──」這次又挾帶著某種東西破裂的聲音，似乎是什麼東西被蠻力拉扯造成的撕裂聲。

「阿阿──！」國中生再也忍受不住精神孽待，把內心的恐懼喊出聲。

「嘻嘻嘻……」

鬼魅們手在鳴響，正向著此處迫近；

無論逃向何方，都會將你捉回──

再也不會聽到……一切聲音。

你的手指、停滯於我的指間，

就讓我牽著你的手指一同離去。

笑聲如泣──步入無盡之森……

如今，已然無法回頭。

鬼魅們手在鳴響，正向著此處迫近──

無論逃向何方……

鬼魅，終會將你拉入……無間地域。

該是一起享受肉與血的宴會，狂宴魅影──

「弄傷我的人們，該是等待死亡的時刻了！」

撕咬扯裂，哀號聲不斷……

浸淫在血宴中，啃食著破碎的鬼魂，吞食他人的生命……

女鬼踏上無法回頭的道路，血腥沾染雙手，深紅色倒豎眼睛如同──餓鬼。

渴望力量被仇恨掩蓋雙眼的鬼魅，能夠得到什麼……